却说上房院那头,丹阳长公主招手叫崔明贞往自己身旁坐。
崔明贞却只是坐在原来的官帽椅上没有挪动。
丹阳长公主叹了口气。
大郎向来是如此的。
也只有他四五岁之前的那几年,是肯与人亲近的。
后来他年纪渐长,进了族学,她虽然心疼儿子,但是始终也惦记着他是崔氏的宗子,总不能真把孩子给养歪了,平日里崔在潜待孩子严厉些,她也从不说什么。
时间久了,他老拿宗子两个字拘着自己,便嫌少有与人亲近的时候。
丹阳长公主也不强求:“进京这一路上,可听说过什么,或是见到过什么吗?”
崔明贞摇头说没有:“一路上都顺遂,清河崔氏的马车行在官道上,也没有人敢上来寻晦气找麻烦,外面的好些风言风语,其实并不大会传入我们的耳朵里。”
“可进了京,就少不了要听那些话了。”丹阳长公主深吸了口气,“你妹妹和则言之间,你不要再去插手管教,随她去,记住了吗?”
“母亲——”崔明贞音调重了些,面色也沉下去,“这恐怕不成。”
“你妹妹不是三岁的孩子,说不定她比你还要强些。”丹阳长公主最不爱看他这幅模样,就横了他一眼,略想了想,未免来日他非要去说教,惹得女儿不快,便把先前那事儿说给了他听。
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,丹阳长公主执盏吃了两口茶:“所以你看,你今天回家来,不分青红皂白,就先把你妹妹抢白说教一顿,是不是很不应该?”
“阮阮她真的……”崔明贞声音哽了下,“我确实没有想到。”
“你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,像小时候一样,见了则言,就昏了头脑,巴巴的围着则言转,可你却忘了,她早在十六岁那年,在清河郡再遇则言,就已经不是那样做派了。”丹阳长公主唉声叹气的,“我舍不得你妹妹留在清河郡,免得你祖母处处拿捏她,可真把她带在身边,领着回了京城来,又叫她经历这些,跟着操心。你们兄弟来了,或许她没那么紧绷着,所以我告诉你,不要再拿这些事情去跟她说,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,我巴不得她恣意洒脱些,真出了岔子又有什么了不起?是我替她兜不住,还是你做哥哥的替她撑不起来?”
崔明贞一时恍惚,才想起来认错:“母亲教训的是,是儿子糊涂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