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彻见卫青极严肃的样子不像开玩笑,也敛了笑容,定了定神问,“可是军队出了什么问题?”
卫青摇了摇头。
刘彻又问,“那是朝堂出了什么问题?”
卫青又摇了摇头。
刘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,他伸手把卫青拉起,“只要军队和朝堂没有出现大问题,那你永远不会有‘罪’,至多只会有‘错’。既然不是什么大事,咱们回清凉殿慢慢说,宣室总归是朝议的正经地方。”
长安暑热,唯清凉殿有一丝凉意,是他们夏日常去避暑的宫室之一。今日刘彻没有等卫青,自己一人乘御辇先去了清凉殿,他上车前拍了拍卫青的肩膀,“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措辞和我坦白了。”
卫青到达清凉殿时,刘彻已经换上窄袖常服,坐在石床上喝冰饮。大概是刘彻吩咐过,所有侍从都站在殿外,待卫青进到殿内后,还贴心的关上殿门。
刘彻很随意的歪坐着,晃荡手里的瓷碗,碗里的冰块和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当啷声,招手让卫青到他身边,“仲卿,来的路上我想了想,既然不是公事,能让你严阵以待需要向我请罪的私事,要么是你那群亲戚做出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想要求情,可你平时对他们管束甚严,你也不是徇私的人,真出了事跪在这里的不会是你。要么,就是你自己做了什么。你做了什么呢?”
刘彻伸出食指按在卫青嘴唇上,“不要说,让我来猜。你仁善退让,少与人起冲突,因此应该不是伤人之类的事,与朝堂无关,也没人上书弹劾你,说明事情颇为隐秘不为人知,但你却向我请罪,你心中有愧……你,和别人睡了?”
看着卫青倏然睁大的眼睛,刘彻知道自己猜对了,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
“朕昨天入了夜才离开大将军府,今日大将军就向我请罪,大将军的行程安排真是颇为忙碌啊。”刘彻笑着将卫青的衣襟掀开一点,笑意却没抵达眼睛。“让我来猜猜是谁。”
“吻痕很粗野,不是女子。深夜到你家的男子会是谁呢?公孙敖?苏建?不对,他们要和你发生什么也不用等到回长安。那么,你的好外甥,霍去病?”刘彻明显感觉到手底下的身躯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。
“看来朕又猜对了?”刘彻抬起卫青下巴,打量卫青的神色。“朕猜错了。你眼睛里没有愧意,那你急着向朕请罪,不会是怕朕对你的宝贝外甥问罪吧?嗯?”
“不是。”卫青坦然与刘彻对视,“臣只是觉得,比起肉体的忠贞,陛下更看重臣的忠诚。青只是想告诉陛下,无论青做下何事,青都不会欺瞒陛下。《晏子春秋》有云,‘拒欲不道,恶爱不祥’,青不觉得回应爱慕是罪过。”
“行,既然你这么坦荡,又为什么向朕请罪呢?”刘彻不怒反笑,托腮看卫青自陈。
“因为青觉得陛下会不开心,给陛下增加无谓的烦恼,便是为人臣子的罪过。因此无论陛下如何处置,青都甘心领受。”卫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规规矩矩请罪,刘彻却好像更生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