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步入后衙区内,钟辰停下,回头瞪着紧跟不放的羽林卫。最终怒气冲冲地质问:“莫非连我跟夫人房事,也需诸位亲临现场监看不成。”为首的羽林卫小旗微笑回应:“禀告大人,属下等人接到指令,仅为保障大人安全,倘若大人想要独处,我们会在室外警戒,并不敢打搅。”听完这段话,钟辰脸色由白转青。杀害官吏如同叛乱,伤害羽林卫亦等同于图谋篡位。两者皆是滔天大罪。鉴于那些事情尚未发生,眼下只好暂时隐忍。他忿忿甩动长袍,直接走进卧室。砰地一脚踢开门。然后,转身面对门外羽林卫士兵大声道。“我要休息。”紧接着“砰”的一声响彻耳际,重重摔上房门。门口站着的羽林卫互相对视,没有说话。只有小旗默默注视着关紧的大门,嘴角微微勾起。早在他们出发之前,就收到了除了保护本地官员之外,更重要的任务。若被监护者出现任何异常举动,便立即处决,或者等到时机成熟按进一步指示行事。即便对方是高权重位如正二品大员。根据太孙的话,也是一刀即可了断。与此同时。整个太原城中的民众,也都逐渐意识到。从今往后,没有人能够轻易离城。……李家大宅。啪。一声清脆的声响。一个约半人高的元代梅瓶,应声而落。瓷片白净细腻,带有些许青灰蓝色泽,碎片四散于地。屋内传来女子惊慌的叫声。李乐咏面色阴沉,手肘撑在桌桉上,紧锁眉头,凝视着满地的陶瓷碎片。这只青花瓷瓶,在整个太原城里也是独一无二的珍品。如今,却已破碎不堪。李乐咏脸上并未现出丝毫心痛之色,仿佛这样稀世之宝,碎就碎了。府中仓库里还收藏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。李逸明神色严峻,眼底闪烁着阴郁:“爹,朱允熥这是要将太原孤立起来,切断我们对外的所有联系。”李乐咏冷笑:“为父难道不清楚?若早知道后果,当初就不该让那架阁库化为乌有,如今事已至此……”言语间,怒气充盈李乐咏全身,却无处发泄。李逸明深吸一口气说道:“孩儿终于明白了,即使没有毁灭架阁库,朱允熥也会寻机对我们动手。”李乐咏抬头,眼神黯淡。“无论是不是因为架阁库的事,他迟早都要调查山西道账册。看来,老夫确实误解了他的来意,朱允熥这次的目的就是针对太原城,什么北巡防边,跟瓦剌商谈互市,不过是个幌子。”房中回荡起李乐咏连串压抑的咆哮声。作为掌控巨大财富与影响力的晋商领军人物,此刻其心中的愤慨溢于言表。李逸明迈前一步,低声道:“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?总不能坐以待毙,等朱允熥一步步揪出事实吧?”“忍耐。”李乐咏猛地抬起头来,目光如炬盯着儿子:“离朱棢生辰还有几天?”突如其来的问题,令李逸明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,“四……四天时间……”“那就等足这四日,之后我必让他朱允熥臣服于脚下。”……“只需要等待最后四天,直到四天后的晋王生辰之时,便是翻天覆地的时机。”某处在昏暗光线下,刘天禄脸色凶恶地看着众人。韩阳羽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。朱允炆强忍住紧张情绪,尽力表现出同刘天禄一样冷酷无情的样子。刘天禄立刻转向他:“公子只需留在家中静候佳音,并提前准备一份讨逆文书,等到计划成功之际,再将其昭告天下。”朱允炆颔首回应:“定不负太保期望。”虽然表面上答应得干脆利落,但心中却是腹诽不已……这群叛乱者没多少文化,竟然也想到用檄文这种方式作秀。随后,刘天禄又逐一向白莲教成员讲解,接下来的具体行动计划。一切都将在未来4日内揭晓谜底。……此刻,朱允熥却显得轻松自在。领着一群北巡队伍中的文武官员离开大营,走向汾水之畔。望着那从岸边伸向水面的木质栈道。朱允熥脸上挂着微笑:“看样子,我们山西官员挺喜欢垂钓呢。南边的江边设有钓鱼平台,而这边的上游竟然也有。”一旁石伟毅与曹震等人都露出笑容,虽未开口,但眼中笑意盈盈。朱允熥随意挥了挥手:“大家随便些吧,今日并无赌注,无论钓多少鱼,不过是晚上多吃还是少吃而已。”言毕,他已经手持钓具走到木板尽头。撒下了饵料,布置好椅子,放入渔网,装上鱼钩,再缓缓将钓竿投入水中。他把钓竿安置于木板边缘,特别设计好的支撑处后,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。众人不知道为何太孙今日突然起了兴致,要在这河边垂钓。见他真专心于捕鱼之事时,也各自挑选地点开始了同样的行动。随着一根根竹制杆子依次插入河流中,整个区域很快就陷入了寂静。过了一会儿。大多数在场的人,早已成功钓到数条新鲜鱼类,唯独朱允熥依旧一无所获。脚步声自木材搭建而成的桥面传来。并未跟随同行至此的周豪,最终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。只见周豪身边跟随着几名手下,并且推搡着一个人步入此地。他直接把那人扔到了太孙身旁的地面上。“太孙,人已带到。”周豪用低沉的语调报告道。地上那位男子立刻跪下并颤抖着说:“小民知罪。小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。”“请太孙大发慈悲……”这意外的情况,立刻吸引住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。虽然朱允熥并未回头,但其声音清晰响亮。“据说你擅长做生意?”“本宫希望跟你做一桩生意。”“怎么样?”邹康胜做梦也没想到,原本计划从兴县前往太原,为族内年轻人争取官职机会以及参与前线粮食供给项目的事宜。眼下竟演变成了,面对当前朝太孙的质询场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