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可不急着追赶父亲,咳咳。”荀柔端起盏一饮而尽,辣得直皱眉。关于医理部分,他不是胡说,脾胃阳虚不化饮食,所以方药中加了重量附子、肉桂、吴茱萸,相当辛辣,且不是辣椒那种辣嘴,而是辣喉咙。荀攸又倒了一盏清水递给他,“小叔父真明白?”荀柔回看他,语气带上一缕难以遏制的火气,“当然明白。我已以太尉身份下令,不许阿兄回来奔丧。”荀攸微微一愣。“宫中传令,陛下欲来祭奠,已在路上!”府中仆从来报。荀柔与荀攸四目相对,方才心情散了,露出一个无奈苦笑,伸了伸手,“还请公达助我一臂之力。”别说他生病、还饿了好几天,就骑马奔驰二十几天,没有个十天半个月,也休想站起来。荀攸虽不算战五渣,但也拖不起他这么大一只,幸好大兄得了消息过来,才把他架起来。家里有父亲从前用的杖,他拿来撑,这时候也不算失礼,丧家迎客不出门庭,也不用走远。不一会儿,刘辩就带了皇后蔡氏、及渤海王夫妻,以及一大群内史内令前来。天子亲自吊唁,自然给足了他面子,也再次昭示他圣眷稳固。他也绝不可恃宠生娇。背后一层一层的冒起冷汗,荀柔低头谦恭的答谢。今日态度若能给长安增一层保险,这买卖绝对做得,他当然算得清楚。不过天子一走,荀柔被兄长们架回后堂,直接瘫成一摊泥,提都提溜不起来。“这是南方商人贩来的稻谷,去壳煮粥,据说健脾易化,不碍肠胃。”荀彧领着侍从,走进室内,后者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摆在榻边。荀柔侧躺者,看着那粥,“这定是阿姊为父亲采买的。”稻米在此时不算常物,到了长安,甚至有那么点金贵。“含光,节哀。”荀彧轻声道。荀柔目光木然落在木碗的花纹上,“柔也不知,还要如何节哀。”他做得还不够吗?这几日,这样的话,他听得够多了。连留在心里哀,都不能够?“阿兄,你不要难为我了……”他轻声喃道。荀彧眉心蹙紧,抬起手,犹豫了片刻,落在堂弟的头顶。“临终、属纩、复、殓、讣、铭、沐浴、含饭、设重、小殓、大殓、咳咳…”荀柔轻声背诵着丧仪的步骤,“我都不曾参与。”“颍川路远,也不能送父亲归家,灵柩只能停在白马寺中。”“北方形势复杂,我担忧随时出现变化,也不许兄长奔丧回来。”“当做的,能做的,我都做了……咳咳咳咳……”荀柔咳的蜷起身。